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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5)

主题征文丨方圆公证处徐敏:越过山丘②

  • 发布时间:2022-12-15


为加强青年公证从业人员思想政治建设,弘扬五四精神,激扬青春梦想,展示首都公证从业人员学习、成长、奋斗、奉献的青春故事和践行“崇法、尚信、公正、求真”执业理念推动首都公证行业发展的工作业绩,北京市公证协会组织开展了“青春在公证事业中焕发绚丽光彩”主题征文活动,现将推选出6篇表彰作品,向我市公证行业同仁展现。


越过山丘

作者:北京市方圆公证处 徐敏



夜深了,久久凝望着“公证· 青春”这个主题,一个是终生最爱的事业,一个是人生旅程中最美的芳华,我思绪万千,却又不知如何下笔。


“越过山丘,遇见十九岁的我……” 耳机里传来杨宗纬的这首歌,算起来,我遇到公证已经十九年了呢,青春唱响了离别的序曲,历历往事如潮水般涌来。不妨,我也撑起一船星辉,向记忆深处溯去,与焕发着青春光彩的自己相遇……


 2005年,那是我第一次出差也是第一次坐飞机,熊凌老师要带我去酒泉卫星发射基地,为航天搭载物办理保全证据公证,这可是一项光荣的任务啊!但那时的我还是一名时不时犯点小错的“公证小白”,对于这项“高大上”的业务懵懵懂懂。熊老师是资深公证员,被称为“航天搭载公证第一人”。于是出差前,我查阅了航天搭载的相关资料,通过学习熊老师之前办理的卷宗,了解了这项公证的法律意义、工作流程、注意事项,着实一番“恶补”。虽说第一次坐飞机,我也无暇兴奋,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演练着工作程序。在路上,我也无心观赏胡杨林的美丽风景,不住地问熊老师各种问题,熊老师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解。到了发射基地,平时谈笑风生的熊老师很快进入了严谨认真的工作状态,我也绷紧了弦,多次清点、拍照、制作清单、封装搭载物……,连续工作了七八个小时,在旁边打下手的我已经头昏脑胀,熊老师依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有条不紊,对每个搭载物的状况了然于心,从厚厚的公证卷宗和严谨细致的公证书中,我知道这已然成为熊老师工作的常态。至今我还记得飞船升空的时刻,我们和航天人一起欢呼的场面,公证能与我国的航天事业交集,作为一名公证人员,我第一次感到由衷的骄傲与自豪。出差回来后,听熊老师说,基地领导高度评价了我们的工作,还夸我工作勤奋,可把我美坏了!我趁热打铁写了一篇名为《公证的“太空之旅”》的文章,发表在《中国公证》杂志,这也是我第一次在行业主办的全国性杂志上发表文章。从那之后,我开始陆续在《中国司法》《北京公证》《北京日报》等刊物和报纸上发表文章,有理论探讨,工作感悟,案例分析,虽然现在看起来比较稚嫩,但作为刚入行的新人,当时的我一定是眼睛里写满了新奇与探索,头脑中跳动着思维的火花,现在想来这也许就是青春焕发的光彩吧。还记得,午餐时间被我们一批年轻人当成“午餐会”,大家分享在工作中遇到的奇葩案例,讨论理论与实务的差距,办证的困难与纠结,在争论中成长,在日益繁杂的业务中历练,我们这批年轻人现在已经成为单位的中坚力量。我们敬爱的熊老师也于2019年退休了,但航天搭载保全公证仍在我处年轻公证员手中传承,熊老师身上所体现的老一辈公证员认真、严谨、敢于创新尝试的精神也一直鼓舞着我们前行。


2014年,经过入行11年,执业7年的沉潜和磨练,我发现自己少了许多刚入行时的忐忑与青涩,多了几分处变不惊得心应手的从容。工作节奏越来越快,时间安排越来越紧凑,也许上午穿着工作正装一丝不苟地在招标现场宣读公证词,中午就匆忙换了便装马不停蹄奔赴某展销会侵权现场监督当事人取证,晚上又点灯熬油伏案写证词。


当遗嘱公证书为病榻上的老人完成生前的愿望,当一纸继承公证书平息了即将爆发的财产大战,当民工终于拿到被拖欠的工程款欢天喜地踏上回家的火车,无数令人感动的瞬间凝聚成公证平凡而又高尚的特质。公证价值的点滴彰显,让我真正体验到为民服务的快乐,也越来越热爱这个职业。当时的我特别喜欢纪伯伦写的《工作》这首诗“工作是眼能看见的爱。倘若你不是欢乐地却厌恶地工作,那还不如撇下工作,坐在大殿的门边,去乞求那些欢乐地工作的人的周济。倘若你无精打采地烤着面包,你烤成的面包是苦的,只能救半个人的饥饿。你如果是怨重地压榨着葡萄酒,你的怨望,在酒里滴下了毒液。” 带着爱去工作,每天我默默提醒自己。


在这一年,我办理了一件至今令我难忘的继承公证。一家三口在旅游途中遭遇车祸,父母均当场死亡,唯一的儿子神志不清,在医院ICU抢救。因是突发事件,远在老家的奶奶和叔叔来到北京,对于被继承人的存款情况、三人的档案存放均一无所知,他们一筹莫展。孙子的治疗急需用钱,希望尽快办理公证将被继承人的存款取出,这是一笔“救命钱”。于是我迅速为他们设计了办理方案,列明了办理材料清单。在他们准备材料的时间,我与领导多次讨论,鉴于孙子是受益人,确定了孙子昏迷比照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处理的方案。从正式受理案件到出具继承公证书,我和助理小马仅用了一个周的时间,这一个周,我为他们出具了存款查询单,快速协助奶奶查清了被继承人的存款,我和小马拿出所有的空闲时间投入到调查核实程序,我们去了被继承人的单位,去医院找医生了解儿子情况,根据查阅母亲档案中发现的“蛛丝马迹”,找到了儿子的档案。“从绝望中寻找希望”,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我们完成了当事人的托付,“救命钱”终于取出来了。我深切地体会到这薄薄的几本公证书来之不易,要想更好地为老百姓排忧解难,我们除了要有热情和爱心,还要有坚实的理论基础、过硬的法律技能和丰富的经验。这个公证案例后来被收录到司法部案例库,也深刻地镌刻进我的记忆,督促我加强业务能力,努力提高为民服务的本领。


2021年的我,从业已经18年,头发渐少,皱纹见多,说起“青春”二字都有点难为情,但内心还是保留着几分属于青春的“无畏”。2021年的我遇到了从业以来最难的案例。在一次接待中,我遇到一位老人替妹妹妹夫前来咨询事实收养公证。近些年来,国家多部委通过多次联合发文解决了大量无户口人员的落户问题,目前已经很少遇到需要办理事实收养公证的情况了。再说弃婴小陈是1992年被收养的,现在已经29岁,至今未能落实户口,也无身份证,听上去让人难以置信,他在这个社会如何立足?此案必不简单。经过详细询问,我了解到因为老人的妹妹妹夫均为四级智力残疾,在为小陈办理户口过程中遇到了很多困难,落户一事办了二十多年,派出所去年提出需要办理事实收养公证,为了这个公证,他跑了好多家公证处,一听到收养人是智力残疾,大家都纷纷摇头。


“接还是不接?”我有些纠结,这必定是块难啃的“骨头”,即使接了也不一定能顺利办下去。这时我想起一位公证人的话,“疑难杂症的公证事项,是当事人送给公证行业和公证人的最好礼物,因为一个家庭和家族将他们最艰难的事情托付给公证,这是对公证人的莫大信任。公证是‘家庭守护神’”。也许正是前文提到的那份属于青春的“无畏”和公证人的责任心,我决定收下他的材料,“明知山有虎,偏上虎山行!” 


第一步,去现场。到底四级智力残疾的人是什么样的?我决定亲自去见见收养人,在一个下着小雨的下午,我和助理来到了北京人称“最脏乱差”的丰台城乡结合部,在院子里,我们像邻里聊家常一样,与收养人、被收养人和他们的邻居聊天,通过轻松的氛围尽量去缓和收养人的紧张情绪。在聊天中,我发现虽然两人的话都不多,比正常人稍显木讷,但一些重要的问题,比如捡拾时间、地点,抚养过程、家庭关系等,都可以比较流畅地回答。凭借多年的经验,我初步判断二人的智力残疾程度应该是比较轻的,这次出现场,给了我一丝安心,他们的情况比我想象中要好,有希望!看到这个家庭的现状,我深深地感到,这才正是最需要公证法律帮助的弱势群体,一定要尽自己最大努力,我暗暗下了决心。


第二步,做好理论和实务上的准备。我查阅了关于事实收养的各项规定,向领导、资深公证员、收养法学者、法官、律师请教,撰写了办理案件思路的报告,从理论上解开了受理的障碍,并设计了办理方案,包括为排除孩子为被拐卖,前往派出所了解血样采集程序和与全国打拐DNA库的比对结果;为最大限度减少风险,避免之后可能会产生的遗产继承纠纷,与收养人双方的兄弟姐妹谈话,了解收养事实和他们对于收养的态度等。


第三步,开展调查取证工作。调查阶段是办理这项公证的关键环节,但因各种原因,调查并不顺利,收养人基于智力原因,不善与人交往,所在单位同事不了解其家庭情况;被收养人自初中就辍学在家,碍于家庭情况,很少与他人交往;收养人户籍地与居住地不一致,两个居委会都不了解情况;收养事实发生在将近三十年前,证据很难收集。这些原因导致调查比想象中要困难,尤其遇到丰台区几次疫情,调查被迫中断。疫情稍有好转,收养人的哥哥就通知我们,找到了两位老邻居作证。我们随即来到了收养人的娘家,向两位八十多岁的老邻居了解了当年收养人的母亲捡拾孩子的事实。两位老人思路清晰、表达清楚,并在录像中以共产党员的身份向我们保证所述属实,提供了关键的证言,我这才舒了口气。


经过半年多的努力,2022年初,我处为收养人出具了事实收养的公证书。在办理这个案件过程中,我经历了入行以来最纠结的心路历程,几次动摇想放弃,又几次说服自己坚持下来。现在想来,这份坚持除了来源于自己几分自恃青春的无畏,更来源于一颗为民服务的初心。


现在的我,人称“徐老师”“老徐”,依然每天在平凡琐屑的事务中忙忙碌碌,受理、写证词、复印、快递、送认证,上门服务,自己多跑几趟,让当事人少跑腿,多换位思考,以心换心。我深信,公证书不是法律名词的堆砌,公证书的背后更是一个个活生生在努力生活的人,关注他们的境遇,温暖他们的人生,也会收获自己有价值的人生。经常有十几年前的当事人找来,“您还在公证处吗?”“我还在”。


夜更深了,我的思绪越过一座座山丘,遇到了十七年前的我,八年前的我,去年的我,还有现在的我。感谢公证的馈赠,在它的历练下,我收获了许许多多的成长和感动,青春散发的光芒虽不瑰丽却如小小的苔花般温暖。


我也遇到了拿到公证书露出欣慰微笑的老人,在昏迷中的男孩,没有取得身份证的男子,原来他们的命运一直在我的牵挂中,祝福他们越来越好。


人的一生如果能遇到自己热爱并立志奋斗的事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虽然青春的容颜渐老,但青春之心可以永在,我仍想做一只青春的小鸟,飞越一座座高山,无论坦途沟坎,在我最爱的事业上空坚定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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