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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5)

主题征文丨长安公证处刘闻彦:奋斗正青春③

  • 发布时间:2022-12-19


为加强青年公证从业人员思想政治建设,弘扬五四精神,激扬青春梦想,展示首都公证从业人员学习、成长、奋斗、奉献的青春故事和践行“崇法、尚信、公正、求真”执业理念推动首都公证行业发展的工作业绩,北京市公证协会组织开展了“青春在公证事业中焕发绚丽光彩”主题征文活动,现将推选出6篇表彰作品,向我市公证行业同仁展现。


奋斗正青春

作者:北京市长安公证处 刘闻彦



看到这个征文通知的时候,我眼前一亮,通知中赫然写着参加人为“45周岁以下的青年从业人员”,这几个字颇让我有些意外惊喜。万万没想到自己还能有机会名正言顺地参加青年活动,二话不说,这个青春的尾巴拼命也要抓住。于是,我这已过不惑的青年人也来凑个热闹,讲讲我的青春,我和公证的故事。


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叫《二十三十四十》,讲述了分别处于这三个年龄段的三个女人截然不同的生活,二十朝气、三十热烈、四十笃定,这三个年龄是人生最丰富最绚烂的时光。回想我的二十、三十、四十,除了家庭生活,大概就只有“公证”这两个字了,喜、怒、哀、乐,公证几乎占据了全部。我爱哭,从小便是,我妈总说我泪腺过于发达,眼泪太不值钱,可就是控制不住,读书看电影会哭,惊吓害怕会哭,开心喜悦会哭,一句话、一条短信、一个眼神都能让我泣不成声。进入公证行业以后,眼泪更是如影随形。


二十多岁,初出校园,误打误撞与公证相识,一切都陌生,一切都新鲜。试用期开始,我被安排在档案室看卷宗——这是我们处的惯例,所有新人都要从看卷开始。看卷枯燥无味,每天昏昏欲睡,我有些犹豫是否真的要选择这个行业。有一天处里的一位老公证员要上门办遗嘱,因为人员紧缺,我就被抓了壮丁。那是我第一次真正接触公证业务。老前辈很健谈,一路上同我聊了许多,什么职业理想,什么人生规划,什么守住底线,什么稳扎稳打,我听得懵懵懂懂,但礼貌性地一直点头,心里却惦记着待会办理遗嘱的事。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个老人家里的样子,局促、凌乱,有些阴暗,房间里还弥漫着潮湿的气味。老人背对窗坐着,我甚至看不太清他的脸。办理过程很顺利,我全程小心谨慎,把老前辈交待的工作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出了丁点差错。老人遗嘱的内容我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但是他那个信任的眼神以及办完后如释重负的笑容,却深深刻在我脑海里。就那一瞬间,我就被戳中了泪点,第一次体会到那种被需要被信任的感觉,那种美好让我瞬间对这个职业有了莫名的好感。


试用期过后,我正式做了业务助理,再到两年后被任命公证员,开始独立办理各种公证。执业初期,常常跟当事人发生争执,被鄙视、被误解、被投诉,甚至被指着鼻子骂,那段日子委屈的泪水格外多,哭鼻子成了家常便饭。记得有一次,我要求当事人补充材料,而当事人不能理解不能接受,便开始了各种冷嘲热讽。我躲在角落里偷偷抹眼泪,一个比我早入行几年的同事看到了竟然哈哈大笑,没有劝慰没有安抚,只是拍了拍我的头就转身离开,末了留下一句:“还是欠练,过两年就不哭了!”这句话我咂摸了许久。


某次值班接待时来了一位男士,说老母亲要卖房,因重病卧床不能出门,想请公证员上门办理委托公证。见他心急火燎又诚意满满,我便应允了。第二天我和助理跟着这位男士去了他家,在房山区一个蛮偏僻的村子里。锈迹斑驳的大铁门,杂草凌乱的小院,阴暗逼仄的房间,这是那个家留给我的印象。除了带我们来的那个男的,家里还有一位年龄相仿的女士和二十岁光景的小伙子,我猜想大概是一家三口吧。老太太骨瘦嶙峋,躺在一个木质沙发上,头窝在里面,胳膊垂到沙发外,我看不到她的脸。试着叫了几声,老太太没有反应,男的说我母亲现在病得很重很虚弱,不能说话不能起来,你就把要签的东西拿出来,我扶着她的手按手印就行。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明明之前跟他说的很清楚,老人一定要神志清楚,能正常交流,可眼前竟是这般状况,这难道不是欺骗?强压心中怒火,告诉他们以老人现在的状态不能办理公证,这三个人便一下子围过来恳求我们“行行好、帮帮忙”。我自然是拒绝,说明了理由准备离开。就在我们刚到小院准备出大门时,足以让人惊掉下巴的一幕发生了。男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冲过来关上了大铁门,然后跪在了我们面前。是的,你没看错,他跪在我们面前。紧接着“儿子”也跑过来,在大铁门上加了一根木栓,我看着那碗口粗的木栓和跪在地上的人,喉咙都紧了起来。跟我一起的助理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一下挡在我前面,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男的声音不高,但是有些激动,说你们今天既然来了,怎么着也得把这个公证给我们办了!顿了一下又说,算我求求你们了。我听不出这是哀求还是威胁。旁边的“儿子”用手捻着额头前长长的刘海,隐约能看见刘海下不友好的眼神。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勇气,我大喊:你们想干什么?这可是法治社会,我们是法律工作者!”许是我的表情和神态体现出了临危不惧的气势,亦或是我从丹田发出的喊声颇具一点震撼力,男的怔了一下。女的走到他身后,扯了扯他肩膀处的衣服,男的没动,就用一种难以揣摩的眼神盯着我。不知道僵持了多久,三分钟?五分钟?也可能是更长时间。后来是女的拿掉了门上的木栓,打开门,我和助理佯装镇定地走出了小院,然后便开始跑,跑出很远很远才停下来,我蹲在地上哇哇大哭。后来每每给别人讲起此次经历,听者都当成一个笑话,而我却心有余悸。


三十岁,有了娃,日子开始了凌杂米盐、鸡飞狗跳。所幸的是家庭和睦,女儿活泼开朗,繁杂之余给我带来不少欢乐。孩子一天天长大,知道了妈妈是一名公证员,每每跟幼儿园小朋友说起来脸上也是满满的自豪。有一次她从抽屉里拿出了妈妈的公证徽章,偷偷别在自己的衣服上,早上准备送她去幼儿园时才发现这一杰作。问她为什么要戴这个徽章,她说想让小朋友看看,这样的感觉超酷呢!三岁多的时候朋友送了一个玩具手机,能按键有铃声,她爱不释手。拿着“手机”假装给别人打电话,“喂,你要办什么公证啊?……哦,可以的可以的,你要带身份证、户口本、结婚证、房产证……”吐字不清,但一气呵成。全家人瞠目结舌,这小丫头什么时候把这一套背得滚瓜烂熟?妈妈每天电话里的唠唠叨叨,竟然被她学了去,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吧。爸爸开玩笑说,你这公证事业真的是从娃娃抓起啊!


生活之外,最欣慰的就是能够继续在我认定的这个行业中摸爬滚打。办的证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得心应手,与人沟通的能力慢慢提升,逐渐学会了不少技巧,更学会了换位思考,“当事人”这个称呼在我心里逐渐温暖起来。通过办继承认识了父母双亡的小男孩,他移居云南投靠姑姑生活后,常常通过微信向“姐姐”分享他的进步、他的日常;年逾古稀的忘年之交时不常给“小刘姑娘”打来电话碎碎念,家里的事、邻居的事、社会的事;还有老奶奶用毛巾包着保温桶送来的饺子,阿姨亲手绣的十字绣,那些逢年过节刮风下雨的贴心问候……这一切我都视若珍宝。


一路前行着,收获着,公证这个职业在我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我觉得自己就像公证行业的一个孩子,我与公证荣辱与共。那时候参加了福利彩票开奖的现场监督工作,因为是直播,所以不能有半点差池,轮到谁这就是当天的头等大事,早上六点二十前到岗雷打不动。缺岗和迟到是绝对不能存在的。我们常开玩笑说福彩开奖要是迟到了,那可不是“故事”,而是“事故”。有一次我刚下班回到家,正准备吃晚饭,接到了福彩中心的电话:“今天是某某某公证员开奖,他给忘了,他现在在五环外赶不过来,知道您家离的不算太远,能不能来救个急?”我心中咯噔一沉,看看时间离开奖还有不到半小时,晚高峰路况加上下大雨,心里盘算着只有骑自行车才能勉强赶上。换上制服穿上雨衣飞奔出门,跨上自行车,拼命地蹬。雨很大,甚至看不清路,我一手扶着车把一手不停地擦着脸上的雨水。有时候不得不感叹电视剧中的情节并非都是虚构,没错,我摔倒了,摔在坭坑里,摔的又重又狠,摔到胳膊和膝盖都流血了。真的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爬起来继续骑,感觉不把刚才摔倒时浪费那一分钟追回来就罪大莫及。结果如你所料,我成功在开奖前赶到,就那样一身泥水脏兮兮地进了开奖大厅,用尚未平复的声音宣读了公证词。结束后,福彩中心的小伙伴帮我处理胳膊和膝盖的伤口,我突然就又掉了眼泪,是疼的,更是暗自地骄傲,感觉自己像个拯救世界的英雄。我知道倘若今天我不来帮这个忙,或是没能按时赶到,这个“事故”的责任也断然不会落到我的头上,但是当时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种执念,义不容辞、义无反顾。是的,这行业是我们的,荣辱皆是我们自己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念头早已根深蒂固。


四十岁,经历了停业整顿、业务低谷、分流转隶,这一路走来心境变迁、百感交集。路途虽然波折坎坷,但内心却愈发坚毅。


方正公证处停业初期,我时常掉眼泪,委屈和不甘,惋惜和遗憾,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我常常想起带病值班的日子,想起酷暑严寒中外调的情景,想起鸡皮鹤发的老人握着我的手声泪俱下的样子,过往的一桩一幕、一点一滴,不断在心底滚滚翻涌,然后再腾腾升起。那段日子感觉整个世界都失去了光彩。经过几个月的教育整顿,心绪渐渐沉静下来,我开始冷静客观地看待这件事,看待我们欣欣向荣和花团锦簇的背后隐藏的问题,我们需要纠错,我们应该反思,我们必须放远目光向前看。记得方正重新开业的大会上我作为代表发言,中间几度哽咽,那一次的眼泪中蕴含了太多复杂的情绪,心酸、感恩、坚守、期待……


事业单位改革,按照上级的部署我转隶到长安公证处,2021年8月2日,我有了一个新的家。新家以“欢迎新同事、共启新征程”为主题为我们召开了欢迎大会,隆重而温馨,领导讲话让我几度泪目,感慨万千、五味杂陈。那天拍摄了一张照片存在手机中一直不舍得删去,照片中周主任的笑容格外温暖。接下来的日子,各位领导和同事给予了我们极大的关爱和帮助,之前的迷茫和惶恐慢慢被家的温暖消融,归属感逐渐建立。长安公证处深厚的底蕴、包容的胸襟,领导的关怀、同事的友爱,这一切让我感到无比踏实。我知道,是时候重新启程了。


这就是我与公证的故事,平平淡淡、真真切切,相信每一位公证人都能在里面看到自己的身影。这就是我的青春,流过眼泪但始终伴着欢笑,踏过荆棘却嗅得万里花香。感谢我的青春有公证相伴,奋斗过就无悔,拼搏过就能让梦想激扬。青春不能重来,公证的故事却还在继续,我会用心去书写,去感悟,去拥抱每一缕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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